混沌叹息着摇摇头:“还像以前那样疼吗?”
“不,换了一种疼法。”亚恒抽搐着嘴角走回来:“青大人留下的药也不能完全管用了,看来下次要去敲一副新的药来用了。”他用力掰开夏佐抱住混沌的双臂:“喂,小子,给我松开混沌大人。”
夏佐抬起头,混沌已经从他的腿上下去,于是他不满地盯着亚恒。
“别用那种要命的眼神看我!我怕我控制不住自己给你一巴掌!有东西要给你,给我过来!”似乎是因为在忍受疼痛,亚恒的语气十分暴躁。
夏佐看了一眼混沌,孩子轻轻朝亚恒抬了抬下巴:“跟他去。”
于是夏佐起身跟着亚恒走去。
亚恒走到柜台前,抬起手,复杂的法阵从柜台上浮现,接着,柜台消失了,一道门出现在眼前。
“进来。”亚恒转头对夏佐说道,自己率先走了进去。
“你这么喜欢黑暗的走道干脆放弃妖精的身份来当夜族如何?”夏佐自觉地关上门。
亚恒打了个响指,通道内忽然明亮起来:“笛卡尔跟你提过我的事情?”
“高明的术师与锻造家,以及吵架永远赢不了的同僚。”
“真像他的风格。”亚恒似乎舒缓了很多:“如果不是他,作为长生种我也不会得长期的胃病。”
夏佐冷哼了一声。
“但是呢,他消失的这几十年里,我偶尔也会怀念这种疼痛。”亚恒似乎是自言自语一般说道:“那时候大家还年轻,在陛下闲暇的夜晚聚集在一起,根本不管陛下是否乐意,向他打听着其他神明所管理的国度,然后因为某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开始吵闹起来,甚至打架,直到筋疲力尽地在陛下的寝宫里昏睡过去,陛下从不会介入我们的争执,最多嘱咐两句小心罢了……但那样的日子就这样消失了,陛下也陷入了沉睡,我们分散在世界的角落,短生的朋友早早就进入了轮回,长生的朋友虽然没有消逝,但大家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只是偶尔联系。最过分的只有笛卡尔那家伙,一声不响地消失了,最后一次见他还是七十年前,忽然冲过来说什么让我给他一把剑,把我气到吐血就自顾自地跑掉了……”
“如果有那把剑的话……”夏佐轻声问道。
“……【我可能会有个孩子,男孩就叫夏佐,那是猎人的名字;女孩就叫黛芙尼,那是月神的化身,你就倾尽所能给他或者她一件能防身的武器吧】。他是这么说的。”
“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打算活下去……”夏佐毫不在乎的语气像是听到的是一个陌生人的生死。
亚恒忽然转身扇了他一耳光。
忽然的冲击让夏佐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歪斜着倒在地上。
“你真的是他的儿子吗?”亚恒颤抖着问道:“他怎么可能没打算活下来!都提出这种要求了他怎么可能没打算活下来!你是真的不明白吗?”他扯住夏佐的衣领把他拽起来:“你是真地不明白他是想带着你们一起来气死我吗!你以为他就这么想死吗?他要是想死为什么拖那么久!他要是想死他早就会提着剑去满世界地找那些让陛下沉睡的混账让他们付出代价然后自刎在陛下的沉睡之地!”
亚恒松开夏佐的衣领,把他拉起来:“下手有点重了。但是你也太过分了。”
“对不起。”夏佐抹掉嘴角的血迹。
“但是那家伙遵循了陛下所说的活下去的命令,在谁都不知道的情况下守护着那片森林。几十年,几百年,或者从开始他就一直没离开,反正自从分开过后,直到七十年前我再也没有听过他的消息。”亚恒没有理会他继续向前走去:“七十年前我和他最后一次争吵,谁知道就是最后一次。知道他逝去的时候我松了一口气,有点庆幸他回到了过去的日子里。但是同样开始担忧,毕竟曾经被他托付过一个从未见过面的孩子。”
“我找了你二十年,也许一开始就应该去询问黑大人的,但即使询问了,黑大人也应该不会说的。”亚恒苦笑了一声:“但估计黑大人也没有料到你会选择回到父亲守护的地方吧。”
“没错。我说要离开的时候黑大人差点把桌子拍碎,得知我要回到森林的时候他的脸色比身上的铠甲还要黑。”夏佐平静地说道。
“然后呢?”
“然后他说【真是没想到养出来的两代猎犬都回跑到别人家】。”夏佐面不改色地讲述着:“于是我就回答他父亲最常说的话除了【没事的】以外就是【以我的血脉起誓,我将侍奉唯一的神明直到回归安息之所】,而我是他的血脉。”
“……那是三十年前的事情吧。”亚恒问道。
“没错。”夏佐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那时候黑色的神明忽然找到我的住所,告诉我不要再找你了,还告诉我如果有一天看见落单的混沌大人就转告他你的死活跟黑色的神明一点关系都没有。”亚恒心有余悸地说道:“黑大人看起来似乎是头疼地厉害,几乎都是用吼的在说话。他说你借口确认条件,当着他的面,面不改色地撕毁了混沌大人的委托证明。”
“因为他说那家伙的委托是我的一生。太长了,而且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夏佐略有些自豪地说道:“那时候黑大人几乎是流着泪赞叹我和父亲一模一样。”
你确定那是赞叹?那位大人没有当场送你去和你父亲团聚而是被气到差点哭出来吗?你到底做了什么你真的不清楚?混沌大人得知你撕毁委托书的时候一定会震惊的!一定会的!
亚恒忽然感到胃里又一阵抽搐。
“这样也好。”但片刻后,他苦笑着说道:“让我胃痛的人还在,真是太好了。”
道路已经走到尽头,复杂的法阵中央,简朴而充满压迫感的剑悬在中央。
剑柄与剑身都是美丽的黑色,但漂浮在剑后的剑鞘却是古朴的棕色。
“这是我至今为止最完美的作品。”名为亚恒的锻造师微笑着看着夏佐:“也是只有你才能拿起的剑。去吧,夏佐。”他拍了拍夏佐的肩膀。
从年轻的猎人身上,他恍惚间看到了旧友的影子。虽然相互嫌弃,但心中却认可着彼此,所以,即使是再过分的要求,只要有一方提出,另一方也会一边抱怨着一边答应。
离开亚恒的住所时已经是深夜了,夏佐抱着混沌按原路返回。
“亚恒先生最后和您说了什么?一定要用我听不懂的语言。”走了一段距离后夏佐问道。
“如果让你知道的话特地用那种语言不就没有意义了吗?”混沌回绝道。
夏佐冷哼了一声,加快了脚步。
“我想起来了,这个时间的话,前面的花街应该刚好是营业最旺盛的时候啊。”混沌忽然眯起眼睛:“果然还是要去看看吗?夏佐。”
夏佐没有回答,抱着孩子像没事人一样,忽略了女人们与皮条客的拉扯,带着混沌回到旅店。”
“请您好好休息。”他说着把混沌放在床上,自己照旧在床边铺上被褥。
“这么早睡不像你啊,夏佐。”混沌脱去斗篷,早已失传的布料所制成的衣物像是月下的浓雾,轻柔地覆盖着孩子的全身。
“狗在找主人的时候迷路了,很累,而且主人漠不关心的样子让狗觉得很难过。”猎人翻了个身,背对着孩子。
“我说啊,刚刚虽然只是一眼,但是我确实看见了那个【红发的芭莎】。确实长得很好看啊,作为短生种真是太可惜了。那样的外表,如果是作为长生种,肯定能大有作为的……”
“谁啊?”猎人转向孩子。
“就是今天那个男人说的头牌啊,【红发的芭莎】。看到了就大概知道了嘛。”孩子躺在床上对猎人说道。
“没注意。”猎人合上眼睛,但异样的感觉又让他不得不睁开眼睛确认到底发生了什么,然后他彻底清醒了。
一个女人代替了混沌坐在床上。
“差不多就是这样吧,嘛,头发变成红色也没什么必要,怎么样?挺漂亮的……夏佐?”
一张被子砸在了她的身上。
“变回去!”夏佐低吼道:“变回去!快一点!现在就变回去!”
女人的躯体在瞬间变回了原本的孩子。
“干什么忽然这么生气啊?你不是说没注意嘛,所以让你看一下啊。”孩子推开被子。
“别把力气浪费在没必要的事情上!”夏佐夺回自己的被子,躺回地板上。
“……你是不是被刺激到了。”混沌沉默片刻后问道。
“没有!”
“夏佐……你确实是亢奋了吧?”
“没有!”
“你的语气有点冲……”
夏佐沉默了。
不久后,他爬上床。
孩子虽然躺着,但并没有睡,看了他一眼稍微向边上挪了一点。
“你……”
“不习惯。”夏佐直接打断了混沌的话。
“今年多少岁了?”混沌没有阻止他,盯着他的眼睛问道。
“……您不是很清楚吗?”夏佐说着抱住了混沌:“53。”
混沌沉默地思考了一段时间,放松般地松了口气:“这次是什么生气啊?”
“您还没完全恢复,不要把力量浪费到没必要的事情上。而且那样的身体容易被盯上吧?会带来不必要的麻烦。”猎人回答到。
混沌轻轻的叹了口气:“脸还痛不痛?”
“妖精的力气比想象中大。”猎人有些不满地回答到。
混沌转过身,把手覆盖在猎人的脸颊上,猎人似乎是在抱怨“现在才来关心是不是太迟了”一般轻轻哼了一声。
也就是说,不管按哪边的血统算,都还算是未成年吗?这是混沌在意识消失前最后想到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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